177：她需要新的生活

尽管林思涵嘴上不说，可顾浩玮心里明白，她对林卉的事，始终耿耿于怀。不过，既然林卉答应他，不会再出现，那么，他相信时间会治愈她心里的那道疤的。可意外的是，他竟接到了林卉的电话。
  两人再次见面，是在隔天，在e市一条老街上的茶馆里。
  “现在，这种地方并不多见了。”林卉替他倒了杯茶，轻轻一笑，“小时候，我常来这里，当时，这家店还是一对北方夫妻开的，也不知道，现在这是倒了几手了，不过，还能保持原样，也是难得。”
  顾浩玮默默的听着，并未接话。他很清楚，她找他出来，绝不是闲话家常这么简单。
  喝了口茶，迎着舒适的阳光，林卉享受着眯起眼睛，然后指了指对面，“我们林家的卞玉京，曾经就开在那里。”
  顾浩玮眉梢一挑，扭过头，看到对面是一排充满时尚气息的服装店。
  “我听我父亲说，在我刚出生那会，这条街是整座城市里最繁华的，也是女人们最爱光顾的地方。”她低下头，幽幽的叹息一声，“果然，人年纪大了，是会喜欢在回忆中度过。”也不知她是说父亲，还是自己，那种感伤，令人唏嘘。
  再次抬眸，她笑着说，“我就要回德国了。”
  顾浩玮回眸看她，“你确定？”
  林卉点头，“该办的事都办完了，没什么不确定了。”
  顾浩玮深深的望了她一眼，“要见小涵吗？”
  林卉摆摆手，“不用了，我答应过你的事，我会遵守约定的。”她从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，递了过去，“这是给她的，以后是恨也好，怨也罢，我们母女也是缘尽于此了。”
  尽管，她说得平淡，可顾浩玮仍是感觉到了其中淡淡的忧伤。
  沉吟着，他说，“其实，你也可以重新开始。包括和小涵。”
  林卉低低一笑，摇摇头，“她需要新的生活，一个没有我，没有顾泽天，没有薄荷的新生活，我不想再参合进去。”望着他，她说，“好好待她吧。算是……我做为她的母亲，最后拜托的事。”
  顾浩玮深深的点了点头，“我会的。”
  “好了，我该走了，不然赶不上飞机了。”
  “我送你。”
  “不用了，每次离开，都是我一个人，这次我也不想例外。”她走到门口时，又站了住，侧过头，轻声说，“那里有我送给你们的礼物，希望你们好好利用。”说完，她来到马路边，伸手招了辆出租便离开了。
  晚上，林思涵洗过澡后，便抱着一本厚厚的书窝在沙发里看。
  顾浩玮进来的时候，她正看得入迷。
  走近她，他坐到旁边，扫一眼她正在看的书，扬扬眉，“这是古书，哪找的？”
  “下午的时候，去了趟图书馆。”林思涵眼睛都没抬一下，完全忽略掉了旁边有美男的事实。
  她始终相信，中华拥有五千年的文明历史，养颜方面一定会颇有心得！所以，才借来相关书籍，潜心研究。
  顾浩玮凝视她半晌，然后起身，将今天林卉交给他的东西拿来，放在桌上，“这是你妈妈让我交给你的。”
  林思涵身子微微一震，抬头，“你去见我妈了？”
  顾浩玮“嗯”了声，“她已经离开了。”
  林思涵并不意外，又低下头，继续看，“她是不会留在这里的。”
  因为，除了她爱的那个男人，她不会为了谁而驻足的。
  林思涵已经习惯了。
  顾浩玮抽出她手里的书，扳过她的脸颊，强迫她正视，清眸凝视她，“这是她最后送给你的，我就放在这里，看不看由你决定。”说完，他起身离开了卧室。
  林思涵敛下眸光，静坐片刻，又扭头扫过桌上的信封。
  挣扎再三，她拿了起来，打开来一看，里面是个小型的录音器，还有一个用金色的锦囊袋。她先放下了录音器，打开锦囊，发现里面有一个小手指粗细的纸卷，看其纸质，上了些年头。她小心翼翼的展开，当她看到那上面的内容时就震在当场。
  她是搞化妆品研究的，一眼便能看出这纸上写的东西，正是一份古老的配方。很多原料，竟是闻所未闻！
  她愣了愣神，马上又将那个录音器打开。
  先是一阵静默，不知为何，她的心竟紧张的提了起来。
  不大一会，里面就传来了林卉和顾长天的声音……
  林思涵眼眸瞪大，随着两人对话的深入，有关林顾两家的过去，还有她为何会嫁到顾家来，一切都慢慢浮出了水面。但是，唯独没有林卉自曝被强奸的片段，这个秘密，她是打算带进坟墓里的，永远，永远都不希望女儿知道。
  她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，无论如何都没有想过，她会成为母亲报复的棋子……
  就在这时，林卉的声音响了起，“小涵，”
  林思涵一震，抬起头，盯着它。
  “有关过去，你应该已经听明白了。没错，我不是一个负责任的母亲，我为了报仇，连你都利用了……现在向你道歉，还来得及吗？”
  林思涵咬紧唇，不让自己哭出来。
  “你看到那个配方了吧？那个就是你外公留下来唯一的东西，我把它交给你，我相信你会使它更加完美。至于这份录音，只是copy，就算我不再追究这件事，我也不得不防着顾长天，万一他再找你的麻烦，我会毫不犹豫的公布于众，让世人都看看他伪善的嘴脸，让他名誉扫地！”
  “人的一生其实是在不断的成长，经历过可怕的事，并不代表就要活在阴暗里。现在的你，做得很好。”
  录音器自动关闭。
  林思涵紧紧抓着，眼泪再也止不住。
  很辛酸，也很心痛，说不清是为谁。
  为素未谋面的外公？还是为风光一时的林家？再不然，是为了母亲？或者，是薄荷，是顾泽天，还是……她自己。
  不知何时，顾浩玮来到了她身边，温润如玉的眸，怜惜的望着她。
  将她揽进怀里，安慰似的伸手轻轻拍着，“没事了，都过去了。”
  林思涵抓紧他，闭上眼睛，咬紧唇。
  这个怀抱，具有魔力，仿佛能够摈弃一切繁乱，只要待在这里，这就是全世界最安宁的地方，为她遮风挡雨，躲避痛苦。
  “浩玮，她们都走了，就剩下我一个人，你不要再离开了……好不好？”
  她如此脆弱，不堪一击，让顾浩玮着实心疼不已。
  他怜惜的抚过她泪湿的脸，拭去她眼角的泪，温柔一笑，“不会，除非是我死。”
  “傻瓜！谁让你发这种誓了？”林思涵反应很强烈，越是在乎，就越苛刻，哪怕只是他随口说说，她都不喜欢！
  顾浩玮将下巴抵在她头顶，懒洋洋的抱着她说，“那么怕我早死，那就嫁给我好了。”
  林思涵一怔，眉头蹙了下，垂下眼眸，只是偎在他怀中，没有说话。
  两人相爱是一回事，结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。
  林思涵始终记得，她曾经嫁给过他大哥……
  顾浩玮眼眸轻阖着，低头看她，尽管胸口有点闷闷的，可是，却仍是笑着说，“我有的是时间，我会等你做准备好的。”
  知道他又一次包容了自己，林思涵收紧手臂，低声说，“对不起。”
  他笑着揉揉她的头发，“为这点小事，不必跟我道歉，我能等的。”
  内心满满都是感动，无以复加。
  她贪恋的闭上眼睛，嘴角一抹恬静的微笑，安心享受着他的怀抱。
  就在这时，顾浩玮眉头一拧，伸手摸过鼻子，掌心又是鲜红一片。他一挑眉，马上用手掩了住，轻轻推开她，“我去给你倒杯水。”说完，便大步离开。
  林思涵眨巴眨巴眸子，也没多想，便又拿起了那份配方，仔细看着每一种原料和制作的步骤。能够明显看出，上面有后人书写过的痕迹，她猜是外公。
  顾浩玮大步走进卫生间，拧开水龙头，将脸上的血洗净，可是，鼻血却根本没有止住，整个水池里的水都快要被染红了。
  他皱紧眉头，又用纸捂住，好半天才将鼻血止住。
  抬头，看向镜中的自己，清眸一点点眯紧，变得愈发沉甸甸的……
  第二天，顾浩玮接到了花姨的电话，得知爷爷住进了医院，他立即赶了过去。
  看到病床上脸色腊黄的爷爷，仿佛瞬间又苍老了许多。他紧锁眉头，虽然全身无力，却依旧中气十足，“我都说我没什么事了，这么大惊小怪的干嘛？下午就给我办出院手续，就算真有什么，我也不想死在医院里！”
  “哎，老爷，你发这么大火干嘛啊？医生都说了，你不能生气……”
  花姨在一边劝着，看到顾浩玮进来，赶紧说，“二少爷，你来得正好，赶紧替你劝劝老爷吧，真是个倔脾气。”
  “哼，我用他劝？”顾长天发了火，对顾浩玮的态度更加生硬了。
  顾浩玮不以为意，走过来说，“花姨，你去歇歇吧，这里有我。”
  “好，我回去煲点汤，这医院的伙食也不对老爷的胃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