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33：赌上性命救她

顾泽天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那是什么，他连想都没想，马上抱住她，转过了身……
  林思涵一愣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，只是怔怔的望向他。
  顾泽天倏地身子一僵，直挺挺的站在那里，动也不动，可目光还是紧锁住她，张着嘴，想要说什么。
  “哥！”
  只听一声惊呼，接着，顾浩玮就冲了过来。
  林思涵看到顾浩玮的样子，那焦急又愤怒的神情，好像明白过来什么，回眸，望向他，“顾泽天……你……你怎么了？”
  顾泽天什么话都没说，像在用尽最后的力气，来望住这个他全心爱着的女人。
  “哥！！”顾浩玮冲过来，将他扶住。
  直到他倒下时，林思涵才看到，他的身后，早已被血给染红了……
  顾浩玮的眼神慌乱得可怕，“哥……你睁开眼睛！不要睡！千万不要睡！”他哆嗦着手掏出手机来，立即拔打了急救电话，尽管在电话里，他能准备的说出发生了什么，报出了地址。可他额上不停渗出来的汗，却出卖了他。
  他扶着顾泽天的手上沾满了鲜血，看到那么鲜红的颜色，林思涵的瞳孔在不停的放大，再放大，最后，竟失了焦距。
  “发生什么事了？”
  夏律师听到外面的声音，跑出来一看，也是惊住了。
  这是……枪伤？！
  仿佛是见惯了这种场面一样，她立即就镇定下来，帮着顾浩玮把人扶到里面，“关门！这是防弹玻璃，他们打不穿的！”
  其实，夏律师的丈夫也是有点来头，她是做律师的，极有可能得罪了人自己都不知道。所以，她的律师事务所内，所有的玻璃门窗全是防弹的。
  “噗……”顾泽天倏地吐出两口血，神情变得有几分狰狞，瞪大的眼睛，只是望住林思涵。朝着她，颤抖着伸出了手，“小……小涵……”
  直到现在，林思涵都有些不敢接受刚才发生的一切。
  这么熟悉的血腥场面，这么熟悉的血腥味道，这么熟悉的恐惧感……
  “小涵……”他又艰难的叫出了她的名字，就似被触及了心底那根最脆弱的神经，再强的外在，都是为了抵御脆弱而滋生的。她的表情开始变了，眼神有几分恍惚，唇色也变得白发。终于……终于明白过来，刚才发生了什么！
  如果，如果不是他用身子保护了她，那么，那颗子弹，将会射向她。
  这是什么状况？她最恨的人，赌上性命在救她？
  上天为什么总爱开这种玩笑？真的，真的，真的一点都不好笑！！
  顾浩玮这时已经联系了米恩和伊藤，将这里的情况说了一下，要他们务必找到刺杀的人！回过头时，看到了林思涵僵硬的蹲了下去，伸出手，慢慢的，握住了他的。
  顾泽天握紧她的手，张了张嘴，一字一句的说，“别……别恨我……好吗？”
  这一秒，林思涵的情绪崩溃了，“谁让你救我了？为什么要这么做？！我不用你救！！”
  她哭着，说不出心里的滋味，各种皆有，互相拉扯着，彼此折磨着，她只知道，她不接受他用这种方式来弥补！
  “别恨我……”顾泽天眼眸瞪大，盯住她，只想在这时，有可能是他生命的最后一刻，得到她的一句原谅。
  尽管她在流着泪，眼神却是坚韧的，刀子一般不肯弯曲。
  面对他执着的目光，她一字一句，似下了最终审判，“不可能！我绝不可能会原谅你的！”
  话一出口，顾浩玮愣住了，夏律师也愣住了。究竟是有多深的恨，才会让她连这最后的机会，都不肯给他？
  听到她的回答，顾泽天坚持的眸光，一点点垂落，所有的精气神都被抽离一般，黯淡了下去。
  顾浩玮望着大哥，倏地扯住了林思涵的手腕，抬起微红的眸看向她，“……算我求你。”
  林思涵眯起眼睛看他，闪烁着的眸光是纠结和痛苦，犹如陷进深渊，只剩阴霾，一望无垠，“我曾跪下来求过他，有用吗？”
  当她跪下来卑微的求他时，他可有顾念过？如果不是那抹恨支撑着，或许，她已经跟薄荷一块去了，那便是两条命！现在，他以生命为赌注，想要换回她的一句原谅，即使这会成为她人生中又一个无法弥补的遗憾，她也做不到！
  顾浩玮张嘴想说什么，却在看到她噙泪含恨的眸时，作罢。
  事务所内响起了尖叫声，出来几人都被这里的景象吓到了，夏律师很镇定，回过头去狠狠瞪了那些人一眼，“想事务所倒闭的话，你们尽管叫！”
  顿时，四周被她慑人的气势给吓了住，捂住嘴巴，没一个再敢叫出声。
  夏律师不时看着手表，“该死，救护车怎么还没到？！”
  顾泽天躺在顾浩玮的怀中，眸光愈发的恍惚，林思涵望着他，双手捏成了拳，那声原谅却终是没有说出口。
  顾浩玮扶着他的头，感觉到掌心里的温热液体越来越多，他颤抖着伸出手，看到那上面满满的鲜血后，他心跳开始加快，对着怀中的人不停的说话，“哥！醒醒！睁开眼，现在不可以睡！很快，很快医生就来了！”
  顾泽天半阖着眸，已经开始意识不清，最后，慢慢的，闭上了眼睛。
  “哥！”顾浩玮一声呐喊冲破喉咙，那种就要失去至亲的恐慌，压迫着他的心脏。
  从小到大，他都将大哥视为世上唯一至亲，超过父亲，超过爷爷！直到这一刻，即将面临他离开的一刻，他才感觉到了对大哥的愧疚！
  只因，他爱上了大哥的女人。
  想爱，要爱，敢爱，这都不是可以光明正大的理由，他完全不在意旁人的目光，却在此时此刻，过不了自己这关，现在，他唯一感受得到的，就是对他哥的歉意。
  但愧疚的话，也已迟了。
  林思涵也一点点闭上眼睛，泪水从未止过。
  顾泽天，你欠的都已经还清了，但我还是没办法原谅你。就算……就算是我欠你的好了，到了地狱，我再慢慢还你。
  救护车赶到，四周乱成了一团，顾泽天被抬上了车，顾浩玮立即上了救护车，门关上的那一瞬，他回过头，从未有过的复杂目光，望过林思涵，那里包含太多，多到让人一下子来不及分辨。
  车门关上，一路呼啸着赶去了医院。
  夏律师立即让人将血迹都清理掉，勒令不许任何人把今天的事给说出去，否则就直接递上辞职报告走人！
  她走到林思涵跟前，关切的问，“林小姐，你没事吧？要不要先去我的办公室里坐一坐？待会警察要是上门，我先挡着，你不必出来。”
  林思涵慢慢转过头，有几分无助的视线望向她，“夏律师，你告诉我，我是不是做错了？”
  夏律师望着她，叹息一声，揽住她的肩，轻轻拍了拍，“人生来就是要犯错的，不会犯错的那是神。”拉着她，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，门关上，“你就安心的待在这，不要想那么多，顾先生有他自己的造化，不是谁能负责得了的。”
  林思涵慢慢放倒了身子，躺在沙发上，蜷缩起来，脸颊埋进围巾里。
  夏律师看着她，知道她今天遭遇这些也的确是够她受的了，将空调温暖调高些，她轻轻退了出去。
  林思涵躺在沙发上，眼前晃动着的，全都是顾泽天毫无生机的那双眼睛，望着她，连哀求都显得力不从心了。一个那么骄傲自负的人，最终却只能被动，被动的承受着她给的结局。
  想忘掉，却怎么也做不到。
  比起薄荷懵懂无知的双眼，他的目光，却是饱含无数，每一种都能触及她纤弱的神经，即便只是恨，她都是用心去恨。在那一刻，她突然明白过来，那并不是她的全部！
  没错，他是罪该至死！可是，她真的那么想他死吗？
  在他已经因救她而奄奄一息的时候，她那样子的决绝，与当初的他们，又有什么分别？
  林思涵，你的恨就教了你变成一个残忍的人吗？
  就在这时，门被人推开，伊藤匆匆进来，看到她没事，才松了口气，然后说，“小涵，你暂时先待在这儿，我检查过了，很安全。玮现在在市医院，确定危险解除后，我和米恩会来接你！”说完，他就又离开了，去与米恩会和。
  仿佛没听到似的，林思涵猛然坐起身，连一秒钟都不愿意多想，冲出了办公室。
  夏律师正在门口，看到她跑出来，刚要问，“林小姐，你……”
  林思涵却已经跑了出去，也顾不得对面还有没有杀手，她就这样跑了出去，顺着马路，跑去了医院。似乎，只有这样子什么也不想的奔跑，才会让头脑变得更加清楚，也让心变得更加透明。